星期日, 5月 23, 2010

一堆非政府、非非政府自由自在歡樂組織 敬請自由選擇加入!



入會可獲得自行設計會員卡一張之權利,成品工法不限,油畫、木刻、銅鑄、鋼雕皆可,材質亦不拘。



1.   好人好好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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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司機載載俱樂部
11. 廢人吠吠俱樂部


別忘了台灣歌手還有此一人~



上面是2003年出的冷X熱O不GG的LiVE版專輯


1994年出過一張個人專輯


本人當時最欣賞<衝動>這一條


那就來聽看麥 ~


Live is Live試聽點:http://www.diymusic.com/modules/jamroom/albums/?37583



 


1994年的<衝動>:


 



 


還有一張靴子腿:狗南旅~ 是今年新鮮的    大家看看  這年頭的台灣歌手還可以有靴子腿這種東西!


不得不說狗毛真是好樣的!參考:http://music.douban.com/subject/4819712/


星期六, 5月 22, 2010

樹論:內田 V.S 村上 (上)


摘錄自:內田樹 著,楊偉、蔣葳 譯,《當心村上春樹》。台北:時報,2009。



 


<村上春樹榮膺諾貝爾文學獎之際的賀詞>(假想版)


1.         我認為,村上文學之所以在世界各國都擁有讀者,是因為它超越了國境,講述著能夠觸動整個人類心弦的,「根源性的故事」吧。


2.         用老虎鉗糟蹋貓爪的邪惡力量。


3.         不管是政治的激情也好,詩歌的狂熱也好,抑或愛欲的迷醉也好,都不是「邪惡力量」的對立項,毋寧說倒常常是它的幫兇。將這種宇宙規模的神話與日常生活的細節融合得天衣無縫,這便是村上文學最大的魅力所在。  2006.10


 


<遠東的化身──《尋羊冒險記》與《漫長的告別》>


1.         啊!原來如此!《尋羊冒險記》堪稱村上版的《漫長的告別》。


2.         至此,我豁然明白村上春樹能夠如此風靡美國的理由之一了。


因為,村上春樹的小說是美國人最鍾愛的兩部小說──《漫長的告別》與《大亨小傳》──搖身一變,在世紀末的遠東所出現的奇蹟般的化身。 2007.03.20


 


<美妙的故事會直接作用於身體>


1.         購買《麥田捕手》後,得到了做為「贈品」的《出版文摘》。裡面刊登有村上春樹與柴田元幸的對談。村上春樹在對談中樞到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說得極端點,對於小說而言,所謂的意義並非那麼重要。毋寧說重要的在於意義與意義如何相互呼應。它就近似於音樂中的『泛音』,……包含著泛音的聲音會久久地殘留在身體裡。」


2.         儘管我還尚未開始閱讀《麥田捕手》,但我認為,村上春樹透過這項翻譯工作,必將會給日本的文學(特別是文學批評)帶來強烈的衝擊。


我還覺得,這種衝擊絕不會只停留在前衛性、政治意識、愛欲或是文體等層面上,而將會徹底改變讀者閱讀故事時的「態勢」。


3.         我想,也許這就是翻譯這種工作的本質性結構吧。


將自己的身體嫁接在他人的大腦上,耐心地聆聽身體所發出的「嘈雜聲響」,並將它轉換為自己的大腦也能理解的語言。                   2003.04.14


 


<讀《麥田捕手》>


1.         我提出了這樣的主張:武術、文學與哲學,無不是以「生死邊界線」上的「行為方式」為主題的,在這一點上三者一脈相通。


2.         在「此岸」與「彼岸」的邊界線上應該如何行動才算恰當呢?──能夠將這一問題正確地轉換為主題的人實在是寥寥無幾。


而村上春樹(和伊曼紐爾.列維納斯(Emmanual Lévinas)一樣)則是這種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2003.04.16


 


<做掃除的守望者>


1.         可是,完全沒有體驗過這些工作就終結一生的人,不也失去了碰觸「某種東西」的機緣嗎?


2.         每天都競競業業做著家務的人,應該能夠憑著直覺感知到,「薛西佛斯」(阿爾唄.卡謬)、「守望者」(J.D.沙林傑)、「剷雪」(村上春樹)、「女性式的事務」(伊曼紐爾.列維納斯)等等,乃是與「家務操持者」在人類學上的使命一脈相通的。                                           2005.12.27


 


<翻譯即是附身>


1.         翻譯這項工作,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意味著「附身」於作者。若是不能與作者的思考迴路與感性產生共振,便無法完全翻譯出文章的韻味。


2.         因為總覺得,當我「附身於」女性作者時,自己花費半個世紀才培養起來。(並且打算就這樣帶進墳墓裡的)「對於女性的幻想」會遭到無法彌補的毀損。                                                     2000.07.12


 


<「父親」的缺位>


1.         我想,還是這樣考慮比較合適──即厭惡村上春樹的人也肯定有著某種迫不得已的文學上的緣由吧。


2.         村上文學中總是沒有「父親」登場。因此,村上文學具備了世界性。命題如下:「存在的事物因其存在而已經成了特殊之物,而唯有不存在的事物才可能成為普遍之物。」


3.         作為分析性意義上的「父親」,存在於世間一切社會集團當中。所謂「父親」,乃是「神聖的華蓋」。                                      2006.05.02


 


<《冬季戀歌》和村上春樹>


1.         故事告訴我們,只要「父親」存在著(無論他是「不在的父親」,還是「否認自己是父親的父親」,抑或「已經死去的父親」),孩子們就會被限制行動的自由,就會錯誤地理解自己的欲望。                       2006.05.08


 


<從「說話論」看《冬季戀歌》與《尋羊冒險記》的結構>


1.         因為無論去到哪個學會,都不曾聽到以我為聽眾而設計的演講。呆坐在那兒,聽別人用自己矇然不知的術語談論自己不感興趣的主題,純粹是一種無謂的消耗。


2.         這裡面全然沒有那種「卑劣的」動機,比如,企圖以此獲得學術威望,或是藐視他人學說,甚或賣弄博學多識等等。大家都是儘可能地把理智的、情緒的資源投入到「如何從各自迷戀裴勇俊的追星經歷中引導出最大的快樂」這一命題當中。實在是純粹。                                 2006.07.03


 


<關於靈魂的配電盤>


1.         所謂靈性,即是「連結在一起的感覺」──這是我的基本理解。


2.         獨自包攬工作的人就是這樣,試圖透過「我一不在,大夥兒就會頭疼」來確認自己的存在理由。


不過,這算是性質惡劣的執著吧。以「自己不在之時他人所感到的欠缺感」來計量自己存在的確切性,這對人類而言無疑是一種誘惑。然而,我覺得這是錯誤的。                                               2006.07.16


 


<胡塞爾的幽靈學與海德格的死者論>


1.         Lévinas <──> affecter


2.         SeinSeiende


3.         有閒暇的讀者請拿出《存在與時間》,翻開任意一頁,將「存在」替換成「死者」之後,再讀一遍看看。令人吃驚的是,「全部」的意思都是通順的。


4.         並不是我在故弄玄虛。世上存在著無數的社會集團,他們並不擁有「存在論」或「他者論」之類叫得出名字的理論學說,但沒有「死者論」或「幽靈論」的社會集團卻是不存在的。我想說明的就是這一點。而且,如果我們希望哲學真正成為普遍的學問,那麼它應該講述「所有的」人類社會都普遍適用的知識。                                                   2004.03.30


 


After dark till dawn


1.         我覺得,對一名作家指名道姓,還赫然揚言「別讀這個作家的書」,做為評論家,這種態度不免有失妥當。好歹也該說一句「別管那麼多了,就當作是上當受騙,自己去讀讀看吧,會發現絕對如我所言」,或許這才算得上合情合理吧。


2.         評論家和作家如此熱中於抨擊村上春樹,是因為「村上春樹備受好評」和「評論家的工作不受好評」正好互為表裡。


3.         據我看來,村上文學之所以在世界範圍內受到追捧,是因為它超越了知性的等級制度及文壇的陳規陋習,講述著能觸動人類心弦的「本源性的故事」。除此之外,別無他由。                                     2004.09.23


 


<無國籍性與世界性>


1.         如果有閒工夫說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還不如把理性資源注入到另一點上更具建設性,那就是去發掘村上文學將「被排除在閱讀機會之外者」的人數,戲劇性地減少到現有程度的個別性原因。                       2006.05.08


 


<在巴黎讀[青蛙老弟,救東京]>


1.         尤其是村上春樹幾乎打一開始寫作,就把會被翻譯出版估計在內,因此,在日語原文和譯文之間並不存在著溫差。                       2006.09.15


 


<太宰治與村上春樹>


1.         The Doors, Rolling Stone, Byrds, Deep Purple, Moody Blues.


2.         村上文學之所以能夠突破本土的界線,是因為他深闇這一道理:能夠共同擁有存在之物的人,其數量終歸是有限的;而能共同擁有不存在之物的人,其數量則是無限的。                                         2002.07.05


 


<讀者的登岸處>


1.         據說村上春樹寫作時,總是先一氣呵成,然後再從頭到尾全盤改寫。


同一位作者將同一篇文章改寫兩次,便會產生彷彿「同一個歌手將一段歌曲多重錄音」時的細微「差異」。雖然是同一個人,但前後兩次的作者之間,在氣質上存在著微小的快慢差、溫度差、音調差,而這些就造成了「泛音」。


對於讀者而言,這種「泛音」便是通往文本的「登岸處」了。


2.         如果用文章來打比方,那麼,其中「就這句話而言,乃是作者和讀者達成了百分之百共識的一句話」,就相當於「溝通的月台」。           2007.02.02


 


<鰻魚君拯救小說>


1.         村上:「……常有人說,好的小說之所以不暢銷,是因為讀者的素質降低了。事實上,人類的知性素質並不會如此簡單地下降,只是因時代不同而被分散在了不同的方向上。某個時代的人全都是笨蛋,某個時代的人全都聰明,這種事是不可能的。知性素質的總量其實是相同的。它被分配到各個地方,只是恰好現在沒有流向小說而已。那我們就乾脆修條水渠,讓它流過來不就行了?我是這樣想的。不過我這樣說,可能又會被人說三道四吧。(笑)」


                                                        2004.04.12


 


<蘭格漢斯島的魔性之女>


1.         可以透過不斷推翻此前的話語,以便像漸進線一樣慢慢地接近某些東西,但卻又無法對他進行全面的描述。這樣的東西「存在於我的內部」,給我帶來了不適感,亦即「隔靴搔癢」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正是人類得以成為人類的根本性必要條件,不是嗎?                                 2004.07.27


 


<何謂比較文學?>


1.         所謂比較文學,簡單講,就是基於各語言的特殊性,對各個語言共同體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去體驗「同一世界」這個問題進行闡釋的一次嘗試。(這是我自己的定義)。我們認為,以文學文本作為素材去從事這一工作,乃是行之有效的。


2.         這些非文學的文本之所以不宜作為比較物,是因為他們的「不可翻譯性」。之所以這樣說,則是因為所謂表達「全世界所有人共通的意義及價值」的文本,乃是建立在對非共通意義及價值的「壓制和掩蓋」之上的。


3.         文學文本的條件(與俄國形式主義的主張恰好相反)並不內在於文本之中。所謂的文學性,乃是存在於帶給讀者的身分認定的「效果」之中,即讓讀者認為,「我們是被選中的讀者,與形成這個社會多數派的人們屬於不同的類型」。我想,關於所有的文本,我們都可以這樣說:將讀者視為「普遍性的存在」──以此為前提的文本(比如,法律條文,牙刷的使用指南、數學教科書等等),都不是文學。相反,能使讀者確信(或誤以為)自己是「獨特的存在、被選中的存在」的文本,才是文學。


4.         所以我們可以說,世界上最為古老的文學文本是《舊約聖經》。因為我們能夠從中發現「因其獨特性而受難,源於神的選擇和救贖」這樣一種故事的原型。


5.         我只不過想指出一個平凡的事實:恰恰是凡人,才會比任何人都憎惡通俗性與平庸;恰恰是屬於那些多數派的人們,才深信「自己是少數派」。


6.         只要是有意識的作家,為了「釐清自己所棲身的世界構造」,就會不斷地去描寫被排斥的體驗。所以,作家們本能地知道,即使獲得了世俗的名聲,但為了保持文學家的身分,將自己置身於「被排斥的一方」也是必要的行動。


7.         的確如高橋所說,文本需要一個「只有透過我這個固有的肉體──對我自身而言,也是被幾乎無法選擇的環境所造就的固有肉體──才能達到的」「自由的語言世界」。這就是文學的生理現象。


8.         我們的理解是,所謂比較文學,即是將「某個共同體以集團形式加以抑制的東西」作為「資料」,從中抽取出「某個語言共同體所特有的體驗世界的方式」這樣一種學術方法。


只要滿足了上述條件,比較文學就有可能成為這樣一種學問:與作為「對自己思考流程本身進行逆向反省」的哲學、作為「對已經轉變為性的自身欲望結構進行反省」的精神分析、作為「對自我中心的自我擴張欲進行反省」的女權政治學、以及後殖民主義的政治學等等,緊密聯繫在一起,並能和他們進行具有建設性的對話及論爭。                             1999.04.25


 


<引發食慾的評論>


1.         這裡,村上為「評論」下了個定義:「我所謂的評論,應該能夠引發人們對被評論對象的『食慾』」。


2.         而「引發食慾的評論」卻絕非如此。它是以「謎題」為軸心的一種陳述。它是一種閱讀方式,將整本書看作是包藏著「謎題」的文本去展開閱讀。


3.         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找到線索去感受文學的雅興──只有這樣的讀者,才可能成為寫出「引發食慾的評論」的作者。


4.         評論有兩種類型,即聚焦於「未知」的評論和把重心放在「已知」上的評論。不管評論對象是文學作品也好,活生生的人也好,其類型都不會發生變化。


5.         「也罷也罷。所謂世間就是這麼回事了。」──像這種如同出自大雜院老人似的洞察,大都是由「縮減型、還原型」批評法所支撐著的。


 


<村上春樹恐懼症>


1.         在我們的自我評價和來自社會的外部評價之間必然存在著落差。


只要這個落差沒有嚴重失衡,就不會帶來危害。


高於外部評價的自我評價能夠防止自我厭惡的產生,而高於自我評價的外部評價亦能激勵人的上進心。


2.         羞愧感──請原諒我用這種費解的說法,還算是其中「保持著均衡的不平衡」了。


這與「爽快的落敗」、「生氣勃勃的死法」、「帶著溫暖的冷漠」之類的東西頗為相似。


「保持著均衡的不平衡」,這是我在人類的道德中評價最高的品質之一。


2006.03.12


 


<村上春樹為什麼被文藝評論家厭惡呢?>


1.         如果說真的存在著所謂作家的最大野心,那麼一定是:在沒有公開「作家是什麼人種」、「母語是什麼語言」、「信仰何種宗教」、「政治信條又是什麼」等表面資訊的情況下,其作品依然受到眾多讀者的喜愛,並被反覆閱讀。


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2.         村上春樹旨在成為無國籍的作家,這恐怕是事實。然而,「無國籍的作家」與「世界性的作家」,兩者相距千里。評論家為何不把他們的知性資源投入到解析這「千里之遙的差距」中去呢?                       2006.12.15


 


<關於「極度欠缺的東西」>


1.         收錄於加藤《村上春樹論集I》(若草書房,2006年)的開篇之作<自閉與鎖國──村上春樹之《尋羊冒險記》>,寫於1982年《尋羊冒險記》剛剛出版之後。也許是加藤所撰寫的第一篇村上春樹論吧。


文中,加藤注意到《尋羊冒險記》在結構上的瑕疵,批評得相當嚴厲。然而,這一批評並非為了得出「所以說這部作品不行」的結論,而是為了邁向更高層次的問題所必經的途徑。這個更高層次的問題就是:如果為了使小說得以成立而導致無法避免這瑕疵,那麼,它又是在何種狀況的要求下產生的呢?


我贊同這樣的評論態度。先把作品的優劣放在一旁,而去關注另一個事實:一方面有非這樣寫不可的作者,另一方面又有對這一文本產生深切共鳴的讀者。這時,我們不妨去試著探尋:「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況呢?」顯然,這一發問就在暫時不對作品本身做出定性評價的情況下,作為一個基本的文學性問題得到了確立。


2.         為什麼既成的評論不去指出這部小說中顯而易見的瑕疵呢?


加藤所看到的是,這部小說中的登場人物沒有「對立」和「動作」。在這部小說中,「人不是活著的」。


這裡肯定欠缺某種東西。可是,沒有一位評論家指出這一點(或者說指不出來)。


於是加藤這樣問:


「有人批判說,村上的小說中,人與人之間沒有對立。我也這樣認為。那裏的的確確極度欠缺著某種東西。然而,儘管這樣說有點奇妙,村上究竟是否從自己的這種欠缺中有所斬獲呢?


村上的欠缺,能夠回歸於村上。會是這樣的一種欠缺嗎?


在我看來,這只不過是日本社會之欠缺的投影罷了。正因為他過於敏銳,日本社會才會以純粹化後的型態投射在他身上。」


3.         正如加藤所說,若是在「敏銳的作家」所創作出的作品中出現了某種「極度欠缺的事物」,那麼,它一定是在迂迴地象徵著包括作家、評論家和讀者在內,所有人的世界中都「欠缺」的東西。


4.         真正「敏銳的作家」並不去描寫在他那個時代過量存在的東西。因為即使是寫了,也無濟於事。即使把拜金主義的薪水階層描寫得栩栩如生,即使把情感發育遲緩的荒唐青年的日常生活敘述得細緻入微,此類作品也無法給讀者帶來深刻的感動。(會發出讚嘆的,也就只有文學獎的評審委員了。)


真正優秀的作家會去描寫的,是那個時代過度缺乏的東西,是人們尚未意識到欠缺的東西,以及尚未察覺到這種欠缺感的事實對時代特性的決定作用。比如,這個社會的「影子」。


5.         如果作家想從自己所處的「語境」中抽身逃離,那麼,他會做些什麼呢?柯波拉置身於經歷了越南戰爭的美國社會這一「語境」中,為了追尋越戰對美國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他所採用的方法就是「毫無保留地」、「不加任何控制和挑選,以完全打開快門的狀態」,去「全面表現」「恐懼、瘋狂、感覺、道德上進退兩難的局面」。加藤寫道,這種方法實際上行之有效,且村上春樹也顯示出了「對這種悖論的理解」。不停留在任何安定的處境中,「全面表現」作家本人所置身的混亂與窘境──柯波拉的這種方法大概與村上作品也有相通之處。在<自閉與鎖國>一文中留下這樣的暗示後,加藤就此擱筆。


6.         我們所能了解的是,村上春樹並非那種專門描寫諸如「與全共鬥的訣別」或「八O年代城市生活的空虛」等本土主題的本土作家。毫無疑問,自處女作發表之時起,村上春樹的目標便直指「世界文學」,而這完全超出了她出道時的那些評論家們的想像範圍。


但是,這種「野心」並非即時內在於作品本身之中。而只有將它置於隨著後續作品群而建構起來的「前後語境」之中時,方能揭示出其作品潛含著這樣的「企圖」。


7.         回到最初的問題。為什麼村上春樹的小說在世界上廣受愛戴?


其原因在於,他的小說中「極度欠缺的」東西,並非僅限於廿世紀8090年代日本這一本土地域所特有的闕如,而是我們大家所生存的整個世界所欠缺的東西。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村上春樹並不是因為證明了「我知道並能體驗的事物,他人也知道並能體驗」這一點而獲得世界性的。而是透過描述「我所不知並無法體驗的事物,他人也不知且無法體驗」這一點,才獲得了世界性的。


我們所「共同欠缺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就是某種儘管「不存在」,但卻深切而強烈影響著我們這些生者的行為舉止和每一個判斷的東西。直截了當說,就是「死者們的逼近」這一闕如性的現實。


在這個世界上,生者與生者發生關聯的方式各不相同。然而,死者「以與存在不同的方式」(autrement qu’être)去影響生者的方法,在世界各地都是相同的。因為「不存在之物」絕對不會被「存在的語法」,換言之,即被各自的「語境」或「國語」所侵襲。


村上春樹在他的小說中,從頭到尾都描述著死者以闕如的方式支配著生者的生存方式這一主題,而且是一直都只描寫了這個主題。他從未選擇過此外的主題,這種甚至於有點過剩的節制(這一點確實存在)提高了村上文學的純度,給他文學的世界性提供了保障。


 


樹論:內田 V.S 村上 (下)


摘錄自:內田樹 著,楊偉、蔣葳 譯,《當心村上春樹》。台北:時報,2009。





<詩人與評論家>


1.         詩人會想,我必須用今天送來的魚做一道菜。姑且用手上的材料來做菜的,就是詩人。而大聲訓斥說,這點寒磣的東西哪能做出菜來的,則是評論家。


2.         用朱利安.傑恩斯的話來說,就是日復一日打理各種材質的魚,在此過程中,人逐漸開始用「右腦」來處理魚了。即使一邊聊天、聽音樂,根本不看手的動作,也能乾淨俐落地把魚打理停當。


3.         我想,為村上春樹的創作技巧奠基的,正是他在「Peter Cat」的吧檯裡,一邊陪著客人閒聊,一邊播放唱片,調酒、烹製料理、敲打收銀機的經歷吧。


4.         安原顯作為靠薪水過活的人,又身為評論家,終究也沒能理解「融入身體的創作技巧」的價值。


5.         在他的眼裡,村上春樹的作品不過是「依靠技巧而製造出的商品」而已。


批判村上春樹的評論家在這一點上大都口徑一致。


「僅憑技巧在寫作。」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因為他是作家。


首先要有技術,而材料都是「現成」的。


對那些並非自己的訂貨,而是「送上門來」的材料一一處置。正因為如此,才能做出無人見過的、超越想像的料理。


6.         如果有人想知道,先有文學理論,再據此寫出的小說是怎樣的一種東西,那不妨去讀一讀莫里斯.布朗修的小說。(我能想像出的地獄光景之一,便是被孤伶伶地丟棄在無人島上,而只有莫里斯.布朗修的小說相伴身邊;而我能想像到的極樂光景之一,便是被孤伶伶地丟棄在無人島上,只有莫里斯.布朗修的評論相伴身邊。)                                 2003.03.13


 


<關於被批判>


1.         然而,「知道自己是一個即使對自身的知與不知也只能做出不完善推斷的人」,這才是向著「更加準確的推斷」步步邁進的唯一確實的途徑。


反省中不存在著無限的倒退。


 


<日本的小說能夠重生嗎?>


1.         日本知識界正處於「各自逃生(sauve qui peut)」這樣一種前線已經崩潰的狀態。在明確這一點之後,我們做出了充滿希望的預言:「下個時代新秩序」的起點就如同「從前線敗下陣來的殘餘兵力的集合地點」,或是「遇難船隻的船員們收集漂浮物所組成的筏子」一般,而這一起點或許會在2005年初初露崢嶸。


2.         經歷了近代一百年歷史的「日本小說」正在走向終結,而肩負著讓它獲得重生這一使命的人,毫無疑問,就是上述兩位作家(橋本治、高僑源一郎)以及另外一人──村上春樹。


 


<村上春樹與冷酷異境>


1.         「村上春樹小說的主題究竟是什麼呢?」


「這個嘛,吉岡同學,就是『邪惡力量乃是存在的。』」


2.         「我」並不是冒險性的人物,也沒有世俗的野心。只是一個喜歡美味的啤酒和美味的通心粉、喜歡爵士樂和熨燙衣物的普通青年(逐漸變為中年)。他所渴望的,僅僅是不被任何人惡意地捉弄,就像手藝人一樣規規矩矩做好託付給自己的工作,過一種「正正經經的生活」。


3.         想來,這都是因為我們的精神無法忍受「沒有意義」這個事實。


4.         我們也毫不例外,像「被老虎鉗夾過的貓爪」那樣「毫無意義,又殘忍至極」的經歷,或許就在下一個轉角處等著我們。


我認為,也許只有生活在這種危機預感中的人,才懂得像鏟雪之類「一點點積累世間善行」的工作有多麼重要,才能「在富有格調的酒吧裡所啜飲的冰鎮啤酒的絕佳風味」中,發現無可替代的快樂。   Meets Regional  2002.03


 


<守護燈塔的人>


1.         「港口城市」:邊境線的開放性、燈塔


2.         「異族」:踏上前往異鄉的旅程,並非那種「預計會回歸的旅程」,即不是為了有一天回到故鄉,向人們講述自己神奇的冒險經歷,而是一種「不再回歸的旅程」。選擇這種旅程的人們便可稱之為「異族」。           2005.04.11


 


「三大港口城市作家」


1.         我對「大都市」的定義是:「其他城市、其他國家的人能在這裡毫無隔膜地生活。」換言之,也可以說它是「包含著『異國』的地方」。


2.         在日本,長久以來,大都市都有著一個非常容易理解的指標。那就是「中華街」的存在。我擅自把擁有「中華街」的城市認定為「大都市」。


按照我的定義,日本擁有三個大都市:橫濱、神戶,還有長崎。


3.         這些都是三大都是透過向「外部」開放,將「異國」引入內部,從而使自身充滿活力的證明。換句話說,這三大都市皆是「通風良好的城市」。


4.         這三大都市代表了我們這輩人的幾位作家的出身地。


神戶有村上春樹和高橋源一郎,橫濱有矢作俊彥,而長崎則有村上龍。


                                                            1999.04.11


 


<一部推薦給三十至四十多歲的女性看的作品──《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1.         不為人知的一點點善意和奮不顧身的日常努力,支撐著我們宇宙的秩序與和平。村上春樹的這種「宇宙論工作觀」總是能帶給我勇氣。     2006.12.07


 


<故鄉,身在遠方思念>


1.         所謂「面帶微笑一起生活的家人」,「其本身」是並不存在的。它只能以「曾經存在過」的方式,呈現於回憶之中。世上現存的家人只有兩類:一是「糾纏在身邊,叫人膩煩的家人」,二是「相隔兩地,悲歌低吟的家人」。室生犀星奉勸我們儘可能選擇後者。


2.         穩定而恆久的東西是無法將人們聚合在一起的。


或許有很多人都對此抱有誤解,可事實上,我們受到某種東西強烈的吸引,並且緊緊地黏附上去,乃是因為它會不斷推移、毀損,並逐漸消失。


3.         只有在會失去的東西裡我們才能感受到美。只有在會失去的東西裡我們才能發現美。


不僅限於「美」。大凡我們認為「具有價值」的一切,都是由其本質上的「無常」性來加以保障的。


就是這麼回事。「只有失去,方能發揮作用的東西」才具有價值,這便是人類社會的規則。


對「那個人的缺席」感到「失落」的人,就是那個人的「家人」。


這種失落感的存在與否,與在法律上有無親屬關係和血緣關係並不搭界。


因為這是我新鮮出爐的想法,不曾聽說是理所當然的。不過,難道諸位不這麼想嗎?家庭的條件,並非「共生」和「充足」,而是「失落」和「缺位」。


4.         「也就是說,成為家庭一員的資格,並非當他存在時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而是當他不在時,大家能夠感覺到他的『不在』。就是這麼回事吧。」


5.         使人相信某物曾經存在過的最好辦法,就是悲吟「已經失去了它。」因而,我們近乎執拗地吟唱「逝去的戀情」,讚頌「溜走的青春」,詠歎「喪失的故鄉」。透過這些「悲哀的歌謠」,「戀情」、「青春」、「故鄉」才得以深深扎根於我們的記憶中,就儼然這些東西真真切切存在過一般。(即使在它們屬於並不存在於任何地方的偽造記憶之時),其不復歸來這一點也肯定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我們才能百感交集地吟唱它們。


6.         下面就談談結論:所謂家庭,乃是一種制度,把在悲嘆中緬懷某人缺席的人們聚合在一起。


因而,家庭本就不是為了使成員們贏得幸福,並滿足他們的欲望而存在的。家庭不具備這樣的功能,我們也不應該指望它具備這種功能。


它,是當人身在遠方時悲歌低吟的對象。


而且,它是將齊聲吟唱這首歌的人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制度。


                                            Meets Regional  2003.01


 


<百分之百的女孩與韋伯式的直覺>


1.         此番我不能不再次認識到,名叫馬克思.韋伯的人的確堪稱了不起的人物。或許讀者會說,事到如今才領悟到這一點,又能如何呢?


他在處理問題時運用的「手法」非常嚴謹緻密。


他不是事先設定好一個「體系」,然後再根據它來對資料進行取捨,而總是循著資料的整合性很可能發生破綻的那條模糊的「縫合線」,逐漸呈現出能夠對它做出說明的「體系」輪廓(這一點與馬克思也是一脈相承的。)


2.         所謂「知性的節度」,就意味著一種無能感,即「自己也無法說清,我為什麼會如此聰明」。


關於「我為什麼會這樣聰明」,之所以有很多人都能洋洋自得的列舉出各種理由,這是因為他們還停留在「能夠說明緣由的聰明程度(不,毋寧說是愚蠢程度)」上的緣故。


像韋伯、馬克思、佛洛伊德、列維納斯那種層次的人,乃是一些聰明到能夠真切咀嚼到「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聰明」這樣一種「無能感」的人物。(我認為是這樣,但畢竟不清楚,所以就姑且算是一種想像吧。)


「儘管我能夠做出解釋,但對於為何我能夠進行解釋,確是無法進行解釋的。」


在整個世界史上都堪稱智者的聰明人之所以開始轉而寫出具有節制感的文章,就是因為他們被這種無能感所糾纏的緣故。(我以為如此,但畢竟沒有當過聰明人,所以還是懵懵懂懂的。)


3.         「我無奈地凝眸注視著一生中唯一的幸福機遇從身旁逃走。」──說著這句旁白的人,就是那個「作為敘事者的我」。這個「我」對我出生後產生的所有體驗、情感和思考無不熟知,而且對此後將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也無所不曉。                                                     2005.07.28


 


<後記>


1.         在小說中有兩種向量同時發生作用,一種是使得故事完結、形式完善的向量,另一種是把故事的架構加以解體,在混沌中碎裂散落的向量。而小說恐怕就建立在指向秩序的力量和指向混沌的力量間,所產生的劇烈纠葛的平衡之上。指向混沌的誘惑越是強烈,故事的結構就越是堅實而端整,而指向秩序的向心力越是強大,那麼,故事就越是會產生扭曲和裂紋。優秀的小說總是讓秩序和無秩序保持抗衡狀態,從而用那種緊張感來魅惑讀者。


2.         倘如作家自身沒有對統合這兩個故事的更大的世界有一種切實的感覺,那麼,就不可能按照順序,同步描寫兩個截然不同的故事。


我們不是共有某個存在之物,而是共有不能擁有某個東西的事態。在「不能」這一點上,人類被超時空的維繫在了一起。


為了讓讀者切實感覺到,沒有存在於那裡的東西的確「沒有存在於那裡」,技術乃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只有當一個原本不可能有關的世界與另一個世界架起橋樑的時候,我們才會明白,在那裏存在著一個只有用那種方法才能窺見的巨大間隙。而給村上作品的世界性提供保障的,正是讓我們感知到某個東西出現闕如的卓越技術。


而這也是我透過本書的論證,所姑且達成的結論。              2007.0719



星期日, 5月 09, 2010

Fragmentary on Rebellion...






 


 


當我們生病的時候,會覺得特別軟弱,特別需要一種母親的關照,抵抗某種由病菌帶來的外部世界的異質間化學作用。


 


調侃地說,這叫「取暖」。


 


其實也不只是取暖,因為當體溫下降、肌肉顫抖來不及維持的時候,我們就會需要取暖,而蛙人部隊給我的啟示是:倘若你是要扮演外部入侵的病毒去和他人進行異質間化學作用,讓他人生病,而自己一時之間卻沒有暖可以取的時候,就是好好鍛鍊你肌肉顫抖的能力與耐力,延長維持你自己體溫的時間。


 


游牧者。


 


游牧者通常也是一種溫和的叛逆者,受環境所迫的游牧者與自發性的游牧者當然不同。自發性的游牧者意識清楚地知道他在叛逆著什麼因而時時遷徙;而受環境所迫的游牧者,久而久之其實也會因為習慣於遷徙,而成為一位非自發性的叛逆者。


 


母語的叛逆者。


 


母語不是一種只供讓我們尋索與回歸的天然。弔詭的,母語反倒是一個讓我們開始叛逆與游牧的起點基石。


任何一種聲稱「母語尚未尋回,因此我們要先開始找回母語才能有所行動」的說法都是一種癱瘓游牧行動開始的政治手段,除非我們是石頭,否則到達能夠活動自如的年紀,那是什麼支持著這一切?或者,其實石頭也有任其之所以成為石頭的母語基礎,因而讓萬物都辨認出:「那是石頭。」


 


叛逆母語才是為了尋回母語。


 


「當我們生病的時候,會覺得特別軟弱,特別需要一種母親的關照,抵抗某種由病菌帶來的外部世界的異質間化學作用。」


當我們特別需要一種「母親的關照」的感受時候,是在於我們與外部、他者進行第一類異質間接觸的時候,這種接觸往往都會暫時性生病,或者誘發肌肉強烈顫抖……


叛逆母語的行動就是不斷前往他者的母語聖境,參觀訪問流連在他者母語的祭壇邊,或許會引發自己的暫時性生病或肌肉強烈顫抖,也或許會引發他人的暫時性生病或肌肉強烈顫抖,這種時候,彼此都會想要回歸母體同時排除他者,以舒緩痛苦!但游牧者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因為游牧者的平素所賴以生活的,就是一種延長肌肉強烈顫抖以維持體溫的耐力,而同時睇視虛空,溫暖母體的想像與感受的創造就在虛空的睇視中。


要小心假冒「母語」的「父權」!


父親偶而必須父代母職,但「父代母職」其實是母性的。聲言「我們的母親」的這種發言位置,才是真正父權的。有一種父權是通過扮裝存在的,也就是通過一個陰性的視覺型態、或一直接陳述陰性的言說內容(譬如「陰性」這個詞語),或一種回歸母體溫暖的催情……。「歌頌」母親的,永遠是「父權」的。


 


叛逆的多元途徑。


 


叛逆者是在原野上漫步的游牧民族,沒有固定的出發點,也沒有固定非前往不可的終極聖境。游牧在大地上是詩意的棲居,而米蘭昆德拉好像也告訴我們說:詩意這種東西,其實也就是一種上天下地的叛逆。


叛逆者只有隨遇而安的途徑,沒有文字地圖這種「傳世寶物」,因為游牧民族深深知道:「今日畫的地圖或許明日就不得不作廢了,那……幹嘛畫?」


 


叛逆者是叛逆在任何一個理所當然之際、任何一個黨同伐異之際、任何一種真理成型之際、任何一個組織展現力量之際……任何一個該轉移陣地之際。


 


於是乎,叛逆者永遠是不受歡迎者,或者,叛逆者也僅只能以一位喜劇演員的「丑角」之姿穿梭於大眾之間。


 


叛逆,是一個無始無終、生生不息的戲劇動作。


 


在往來於自我與他者間的游牧路途上,才有機會在虛空中睇見自我;再遊逛於他者母語的祭壇邊時,才能聽見自身母語的奧姆之音。


 


某,一個叛逆者,在游牧的路途上……


 


星期二, 5月 04, 2010

星期一, 5月 03, 2010

星期日, 5月 02, 2010

kick on blues road



 







德州好筍真不是蓋的



德州藍調有The Fabulous T-birds..


達拉斯有Vaughan..


奧斯汀還有Janis..(硬是要拉扯她~)